第二十一章 较量
几天后，一营接到团里通知，高肃卿一直等待的新兵将在三天后补充过来。为了给这些新兵们更好的展开训练，各个连队将被派到城外的几个相邻的村庄里驻扎。但为了城防和自身安全考虑，高肃卿还是从三个步兵连队抽掉一些老兵组成了营直属警卫排放在身边。
这次补充过来的新兵将有几百号人，每个连队都将大补，其中机炮连最多，据说有一百多号人。这样的大型整编，每个连队主官都为实力得到补充而开心不已，当然这训练的任务自然也压力不小。
虽然上头给连队都发了搭建帐篷的器材，但很多连队都选择征用村庄里的民房，除了一些贿赂他们的大户，其余的村民都被赶往他处。
但机炮连却是个例外，连长汤俊下令不得扰民，也就是说，有人住的民房一律不得骚扰，也不能征用民夫。为数不多的空房子要留给即将到来的新兵，剩下的老兵却只能通过自己的双手来搭建帐篷自给自足，这一下，连队里的士兵自然是怨声载道。
一上午忙活下来，结果这二十多人的几顶帐篷建的愣是连个影都没有，尽管汤俊和罗副连长在带头做表率，可士兵们却丝毫没有受到半点鼓舞。
汤俊看着这些出工不出力的士兵们气不打一处来，照这样的进度，估计今天太阳下山前是别想建好了。
“都别他妈别干了，都给我过来。”汤俊最终忍不住发了火吼道。士兵们也放下手中工具，一摇一摆的集合到了他的面前。
“你们是觉得磨磨唧唧的干活很有意思呢，还是想晚上地为床天为被的睡觉？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有个军人的样子么？”汤俊大声训斥着。
啪！啪啪！！
这时人群里突然传过来几声很不协调的鼓掌声。只见老黑拍着手从队伍中走了到队前。
“汤连长好大的官威啊，看你训斥弟兄们的架势，知道的以为是你汤俊汤连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蒋委员长呢。”老黑对着汤俊嘲讽道。
“哈哈哈哈！！！”人群中立马发出一阵哄笑。
看着哄笑的人群和老黑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汤俊脸上被气的红一阵白一阵。
“老黑，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到底想干嘛？”汤俊十分恼怒地指着老黑责问道。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罗副连在一旁尴尬的站着，他不知道是上去拦好还是不拦好，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继续观望。
“我他娘的能想干嘛？我倒是很想问问你汤连长想干嘛？不只是我，弟兄们都想问一问你，别连队都驻扎在村子里，你却不准我们征用民房，这就算了，那些空着的你还要留给新兵。却让我们这些弟兄们自个儿搭建帐篷，合着我们这些弟兄他娘的还不如刚来的新兵？最可恨的是你居然把那些大户贿赂给咱们的粮饷都分发给了那些穷老百姓，汤连长，你好大方啊。”
老黑的质问起到了他想要的效果，队伍中的不少士兵都怒视着汤俊。
“难道你就没有看到因为这灾年导致他们的田野颗粒无收？我们好歹一天还能保证喝到两顿粥，吃上几个馒头。可那些村民就快要饿死了你看不出来么？你们没有看到他们除了自己那简陋的房屋外一无所有？难道他们都已经这样无助了，我们还要再去欺负骚扰他们么？”汤俊试图用道理说服对方。
但显然，他的这些道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老黑听完他的话阴阳怪气地说：“汤连长真是爱国爱民的好连长啊。”
突然，老黑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强硬起来，“老子不跟你废话，今天他娘的就跟你把话挑明了，我他娘的看不起你这种本事没有，只会耍官架子的军官。识相的趁早给老子混蛋。”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汤俊如何回应。
“呵，这么说你有真本事？我怎么没看见。”汤俊讥讽道。
汤俊的这一回答显然出乎了众人的意料。老黑也没想到对方敢回呛自己，于是恶狠狠地说：“敢跟老子比试比试么？”
“你说比什么？”汤俊丝毫没有畏惧。
“现在咱们连队也没别的东西，就只有这些把个步枪，老子就跟你比枪法。如果你输了，你就得按我说的，滚出这个连队。”老黑高傲地说。
“对，比一个！比一个！！”人群马上沸腾了，大伙儿心里都有数，这老黑可是有着神枪手的外号，这下子有的汤俊的洋相看了。
“爹，俺觉得连长刚才说的挺在理，那些老百姓真的很可怜。”小馍头趁着人声鼎沸，小声地低估道。
“嘘！白说话！快跟着他们一起喊就行类。”老馍头告诫道，说完立即跟着众人一样举起右手喊了起来，“比一个，比一个！”
小馍头撇撇嘴，无奈，只好也跟着举起右手，但却不发出声音。
“连长，我看算了，这老黑的枪法你是不知道……”罗副连长走到汤俊面前悄悄劝道。
汤俊看了眼罗副连长，接着又把头转向老黑，声音冰冷却又浑厚地说道：“我跟你比。但是，如果我赢了怎么办？”
人群顿时又鸦雀无声了。罗副连长和老黑都是一脸惊愕的看着汤俊。
“如果你输了，你就得答应我天黑前把帐篷全部弄好！以后也不准不假外出！”汤俊见对方没有回答，再次加重语气说道。
老黑回过神来，“好，有种！爽快！老子他娘的答应你。老贺，他娘的给老子拿五个空酒瓶过来。”
“好嘞。”
不一会儿，士兵老贺就左手三个，右手两个拿来了五个空酒瓶子。
老黑指了指酒瓶看着汤俊说：“咱们就他妈的比射这玩意。”
接着又对老贺说，“兄弟，请你到那边的小树下面，我一举手，就把酒瓶子往上扔，不要停，给我扔完为止。”
老黑说的那颗小树，在他们正前方约有一百四五十米的样子。那样的距离打固定靶还好说，打这种“移动靶”难度可是不小。毕竟那酒瓶下落的速度非常难以把握。
老贺点了点头便往小树方向走去，老黑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把五颗子弹一颗颗的压进弹仓。
“嘿！”老贺在小树那边向老黑这大声喊道，示意已经准备好，等待老黑的指令。
人群里像姜大牙、老馍头和小馍头这样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幸存下来的新兵此刻都睁大了眼睛。小馍头更是挤到了人群前目不转睛地看着。
老黑上好弹，转过头来朝汤俊蔑视地一笑，但后者却不为所动。
“哼。”老黑心想：这小子装的还挺像，待会给你看看爷的真本事。
老黑以站姿射击姿势举枪瞄准好后，便把右手一举示意对方可以扔酒瓶了。
接着，老贺便开始把酒瓶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前上方用力抛去。
嘭！彭！！彭！！！
老黑一枪打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拉枪栓去壳接着射击。
彭！！彭！！！
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老黑就打完了五发子弹。一百五十米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至少所有人都能够看见远方的那五个酒瓶在空中碎裂的情景！！！！
五发全中！！！
所有人都看呆了。
“啪啪啪！！！”接着士兵们的掌声如雷鸣般地响起。
但汤俊却是依旧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眼神透着深邃，让不知那是佩服还是不屑。
老黑招招手示意老贺回来，接着又十分蔑视地把枪口还冒着黑烟的步枪朝汤俊递去。
岂料，汤俊却是摆摆手，“我要换新的，你这枪管在刚才的快速射击中已经枪管发热，会影响准头。”
“他娘的事多。”老黑说罢，又从另一名老兵手里换了一把步枪加五发子弹递给汤俊。
汤俊这才接了过来又检查一番，才开始把一颗颗的子弹押进弹仓。
“老贺，麻烦你再去找五个空酒瓶。”老黑对旁边的老贺说道。
老贺忽地面露难色，说：“老黑，不是不给你找，刚才那是最后五个空酒瓶了。”
“啥，他娘的你们前些日子不喝的挺欢的，这酒瓶少说也有十几个吧。”老黑不满地说。
“是…是喝地挺多，但那都不是都扔在城里了么，就这五个，还是昨晚喝完没来得及扔的呢。”
看到老贺为难的样子，老黑也不好太责怪这位老战友，但用什么东西来代替这个酒瓶子呢？这让他一时犯了难。
“没事，反正我也不用酒瓶子。”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汤俊开了口。
“那你准备用什么？”老黑问。
汤俊转了转眼珠子想了会儿问道：“火柴盒总有吧？”
汤俊的答案让他面前的俩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你说什么？”老黑怕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
“我说，你们老几位都抽烟的，这火柴盒总有吧。给我拿五个来就行。”汤俊耐心地重复道。
这下俩人没有再听错了。这连队许多人都是老烟鬼，一下子便凑足了五个火柴盒。
“你确定要用这个？你确定没再开玩笑？”老黑手上拿着五个火柴盒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么？”汤俊严肃地回答让老黑确信了他的确是认真的。
“好，这次我来给你扔。”老黑说完就朝原先的地方走去。
“你奶奶的，还真以为你是神枪手了？这个距离火柴盒只有一丁点大，妈的，老子看你到时候怎么下台。”老黑一边走一边嘀咕着。
此时，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令人匪夷所思的连长。
